469 有利可图 1

    如今唐晶捏着林龙的转办公室报告不撒手，可算是将林龙给拿住了。创文创卫的第二阶段深入基层检查工作已经展开了，创文组那边正需要协调人员，牟冰冰就像是副组长一样一天在区里上上下下的跑，把工作任务分解落实到区里其它局里参加创卫的工作人员身上，很是忙碌，林龙却是想走走不了，空挂在那边，显得特别多余。
    要是长期这么下去，林龙别说干活了，他非得被异样的目光盯死不可。焦虑无奈之下，林龙也顾不上别的，主动跑去找唐晶，希望能说服他给自己放行。
    唐晶是那种真正的伪君子，之前瞧不起林龙的时候，连骂他都觉得林龙没资格，而一旦他把你当成他拉对手，或者有利可图，无论背后怎么使坏，表面马上会变得对你客客气气的。林龙一次又一次地请求，唐晶是连连答应，却阳奉阴违，纯粹当人放屁。林龙找的次数一多，唐晶就开始推托，一会说忙，一会说开会，接着又连续出几天差，足足把林龙给冷落了好几天，把无事可做，又不知道该去哪个办公室上班的林龙给熬的，几乎都忍不住想彻底脱离计划局，一门心思去帮娜娜丝的金湾公司了。但是，娜娜丝接到林龙说自己在计划局被打击，想辞职的电话，第一句就是：“不准，一个字，忍！”林龙也搞不清楚娜娜丝要他坚持在计划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天办公室的刘白芝跑过来，为林龙指点了一段迷津。
    刘白芝的意思也简单，只是告诉林龙，唐晶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创卫的业绩量低于创文组，如果再几天再不把实际做的工作量如实给市经发局整理汇报上去的话，那么区里的很多人肯定就等着要看唐晶的笑话了。到那时，唐晶也不会让他林龙在局里好过的，也就是说唐晶和他林龙就是两败俱伤，只有周家辉得利。
    林龙不明其意，刘白芝干脆说穿了，因为你林龙之前在市经发局呆过，懂得那边报市里创文创卫资料的流程，人也应该熟悉，只要你这时在这关健的最后一把能帮唐晶把第一阶段的创卫业绩补上去，将眼下的创卫组成绩不被领导认可的困局对付过去，那么唐晶就不会再阻拦，允许你林龙立刻转办公室。
    刘白芝说完这些就走了，留下林龙一个深思。现在林龙是被逼到悬崖了，他不得不承认，刘白芝的话是对的。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最后是两败俱伤，反倒张子峰和周家辉，包括牟冰冰等这些人得利。
    为今之计，唐晶为了气愤自然会卡住林龙，林龙想要自保就只能帮唐晶一把。
    林龙开始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帮上唐晶一把，为想办法发愁时，娜娜丝又给他传来了为官之道十句真言的第三句和第四句：三、须在风云变幻莫测之时施行穿梭外交推行平衡政策，一会儿跑这家东家长、西家短，一会儿跑那家西家长、东家短，不尽的一惊一乍，没完没了的嘀嘀咕咕。哪头都把你视为能干之人，哪头你都劝人家雍容大度，哪头也摸不清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哪一头的。四、须在曾经有过落脚的地方有支撑，起码在自己曾经有办公室尤其是靠近领导的办公室有铁哥们。或者通过曾经旧识好像还能找到些关系。
    原来关系网这么重要？或许此时唐晶看中的这是我在经发局呆那段时间的关系吧！看着娜娜丝发来的为官真言第三和第四条，林龙一下子有了办法。
    要说帮唐晶抓紧时间追上创文的业绩，林龙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这次去市经发局，不管是刚开始作录入还是后来在耿调研员的亲自安排下，作区县数据的汇总上报写工作简报，前期和后期他都发挥了亲和力强的优势，认识了不少经发局行政办公室的人，其中一个就是他离开后交接业绩汇总的胡姐姐，现在只要说通胡姐，叫她压下创文，不要均匀分配上报数量，那么，创卫的业绩资料要想赶上去，他不是不可能性的事情。
    但问题是，区里窜上要市里报他们的标准上报成绩是政界大忌，如果被揪出来，会被传为弄虚作假，但是，之前的资料是林龙交给胡姐的，而且之段时间自己就帮压了创卫组的成绩，只要胡姐悄悄地调了，最终两边做得差不多平衡的业绩里，其实更符合实际，也算是胡姐解决了后续的万一被上面查出来的麻烦，而且这是帮唐晶，把实情给他说了，他们创卫组这边的人应该也不会乱说，因为是帮自己嘛。
    林龙左右权衡，还是认定无论是市里胡姐那边，还是区里唐晶这边，都会感觉这是一个两全齐美的事，他不会上报给市时跨级调业绩资料的的事，于是便给刘白芝打了电话，表示有办法能替唐晶解决眼前的困局。
    张白芝请示了唐晶之后，给林龙回答，示意他放手去干，一定要干出成绩，干也实效，唐局会遵守之前放他去创文组当副组长的承诺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龙便忙开了这个事情，一批批从创卫组报上去的工作实效业绩报表秘密地从区里发到市里，这些资料林龙都全部按按里的上报要求做好，交给胡姐直接可以就用，而胡姐那边，把创文组报上的原始资料全部压了起来。这样一来，不过几天，市里出去吧的银华区创文创卫成绩量背后的红花数量就基本持平了，创卫组漂亮地打了一个翻身仗。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局里，包括区里其它关注计划局竞争的人们都感到很意外，唐晶怎么在市里这么快就稳住了？而周家辉那边更是恼火不已，明明唐晶就要输给了他了，最多再等一阶段他的落后，就可以出面请陈文处理他了，可不知道怎的，又让他活了过来。
    同时转过身，可以展示才华的还有林龙，唐晶果然说话算数，在创卫资料业绩报表追上创文组后，他就立刻给林龙放行。有了唐晶的签字，局办公室那边就好办事了，林龙转去创文组当副组长的事情天天都有新进展，看起来用不了几天，他就能进新创文组当副组长了。
    原来贸易科的同事们见林龙果然能升职，而且已经感觉林龙的能力自从去了市里，更是突飞猛进，包括那些有编制的老职工都对林龙带着奉承巴结的样，有的还说请他吃饭，要他日后进了创文组多多关照。
    这些都记林龙不禁感慨：“人呐……”怎么人人都这么善变呢！不过，这个结果，对于林龙还有局内的大部分来说，都认为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可也就是在这时，一封匿名信悄然地送进了市经发局局长信箱里，这封明显从计划局发出的邮件里，详细说明了林龙假借市经发局之名在报银华区的业绩故意一升一降，不公平处理，最近，又从下窜上有计划，有组织大规模进行补业绩的事实，要求市经发局予以严查。
    这件事情在放在区里里看起来其实也没什么，虽说从下窜上搞业绩是坚决不允许的，可哪个区里在为体现自己能力，谁没有往市里跑过？谁都有成绩和实际不符，需要上面网开一面，格外处理的时候，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情。
    可这种事情从暗地里摆到了桌面上放在了市里面，却成了大事，市里马上责成区里纪检部门处理，银华区的纪检由陈文挂帅，但是庄胜利不放心陈文，原来这两位区里的正副区长就在互掐，庄胜利怕这件事情陈文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成为陷阱。所以，庄胜利决定自己亲自出面进行调查。
    和这件事情有直接牵连的卢林龙、周家辉、唐晶三个规避，庄胜利指定徐朝伟和徐朝伟推荐的张子峰配合负责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林龙并不怎么样担心的，因为之前他在市里压创卫推创文这件事情做得很隐蔽，资料上调业绩林龙不是没有经验，经过之前a普查的锻炼，林龙做各种表格和数据分析是清清楚楚，加上之前做的每一份资料市经发局那边都有相关领导签字，至少打板子，也得先从上面，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临时工呀。
    所以林龙分析后认为，所以不管从哪个点切入调查，都没有法子理清整个脉络，而且最关健的是，最后胡姐多上报创卫组的成绩后，还把自己之前压创卫组滞后的数据给抹平了，这种事情到了最后，唯有不了了之，反正都是为了工作，两边实际也做了工作，现在其实两方谁也没轻，谁也没重，要公平，这不就是公平的结果吗？
    但这次显然不是要讲公平，而是要追查事件的始作俑者，庄胜利为了这事专来到局里，一来就召开大会，声称要严查严惩，绝对允许自己的管辖范围内的工作人员乱搞，在市里丢脸，查出责任人，不姑息养奸，而且是杀无赦斩立决。
    林龙心中惴惴不安，还不等他有反应，庄胜利这个会一开完，唐晶马上就要他停职，暂时不要再回开局里，直接叫他回家等结果，这样一样，林龙连在计划局呆办公室的机会也没有了，对庄胜利安排下来调查的事情就更加一无所知。
    被停职的期间，林龙当然要打探消息，可是给局里同事打电话，每个人都说不知道。无奈之下，林龙只能直接给办公室的刘白芝电话。因为叫后续创卫业绩资料补上这件事情虽然由唐晶主使，可这老狐狸很狡猾，一切细节都让刘白芝出面，自己完全不搭手，所以林龙也只能找刘白芝商量。
    这通电话倒是很有效果，刘白芝给林龙吃了颗大大的定心丸。刘白芝说，唐晶基本把事情都摆平了，庄区长指派的什么徐朝伟包括张子峰之类的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如果事情的结果抓不到什么把柄，也就基本上是走个过场，训几句话就算过去了。
    电话通完，林龙心中大安，他也不胡思乱想了，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呆着，就等事情过去，可以当他的新创文组副组长。
    可足足在家里窝了三天，局里还没叫他回去上班，林龙急了，正急着，突然接到了徐朝伟的电话。
    徐朝伟说：“林龙，你在哪？”
    林龙还没事人一样：“我在家里等候你们调查结果呢。”
    徐朝伟声音又气又急：“你还贫嘴，出大事了！”
    林龙一怔：“怎么了？”
    徐朝伟说：“你窜业绩的事情查出来了，我已经看到提交给区领导的报告了，这次你麻烦大了。”
    林龙说：“怎么可能？压根儿没有的事情。”
    徐朝伟气急败坏：“你给我装！人家张子峰手里拿着铁证。先是你压着唐晶报的创卫资料，然后一个劲捧创文组，最后，又转过身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创文组，包括你之前手里压着的那些原始资料，张子峰全部都查到了。”
    林龙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徐朝伟说：“可能不可能是你的事情，总而言之我提醒你，这次麻烦大了，我们区里的高层震怒，要拿你杀鸡儆猴，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了，好自为之吧。”
    挂下电话，林龙浑身被冷汗湿透，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在沙发上。
    徐朝伟说的话，林龙当然没有想到，可一旦被人点破，很多事情瞬时间都可以想通。
    张子峰查到的那些资料，当然是确有其事，但这是林龙从前认为不可能查到的。因为这些资料他都锁在办公室抽屉里的，而且资料是乱堆放的，加上之前他也没给任何说过，就是自己单兵独干，细节点多，线头如乱麻。
    可张子峰居然能凑林龙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撬开他的门锁，把最早创文创卫资料的一些复印件里找到蛛丝马迹，说明张子峰的专业业务能力并不差，且心细，并且已经写出一份林龙从头到尾就“乱搞”的报告，这是一份能置林龙于死地的报告，这说明什么？说明张子峰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还有人。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是周家辉？是唐晶？还是牟冰冰，都不太像。因为这两位连牟冰冰在内，都不晓得林龙当时最早报给市经发局资料的形式与形状，就算后面有人知道了唐晶创卫的业绩资料是从下面窜上去得到的，那也应该告发唐晶才对，怎么会对矛头对准林龙呢？而且张子峰一查一个准，包括林龙后面给唐晶补的数据资料更是齐备，显然是对林龙的情况早已摸清。
    听到徐朝伟介绍了事情的严重性后，林龙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亮堂了，那个陷害他的人呼之欲出。就是唐晶，而且唐晶联手张子峰。
    整个事情的得利者是唐晶，举报者是唐晶，提供证据者是唐晶，幕后后黑手还是唐晶。
    所谓窜业绩的事情，就是唐晶和张子峰两位人联手，由张子峰跳出来对付林龙。这件事情闹大了，林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事情的症结找到，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想明白。
    事情缘由应该是这样的：林龙从市经发局回到银华计划局里，原来要受命进入创文组担任副组长，这样就已经得罪不止是创文组的牟冰冰，更得罪了唐晶和张子峰，得罪唐晶是因为自己贸易科的人，徐朝伟都不敢随便乱跑，他林龙一个临时工还要骑在自己头拉屎了不成？得罪张子峰，是因为林龙成了副组长，地位自己也会高过张子峰，张子峰哪里肯低头，何况对方是在区里毫无根基的林龙呢？于是，这两个人，当然要大规模地报复，可是却找不到机会。一方面唐晶面临时业绩资料指标落后创文组，危机并没有解除，如果没有足够的业绩，他的成绩是落后于周家辉的，另一方面，林龙还能帮他们的忙。于是就有了先是张子峰故意叫林龙投靠周家辉，他以为林龙投靠周家辉不会成功的，最终会被唐晶察觉早已处理的，但是没想到周家辉真要给林龙副组长职位，这让张子峰急了，风头一转，又投靠了周晶，于是周晶又派刘白芝出面给林龙解围，即弥补创卫组业绩资料，就样一来，就成了了一个连环计。
    首先是唐晶压住林龙的转办公室申请，这看起来已经是报复了。其实不过是计策的开端，目的是让林龙去求唐晶。
    林龙一开口，唐晶便通过刘白芝，让林龙用他在经发局之前的关系把创卫的业绩资料补上来，还申明这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情。当林龙真的通过市里胡姐的关系一个劲上调创卫的业绩资料时，这就更加快了林龙彻底落入了陷阱。